理想者、野心家和騎牆派,跨國追逃之前《獵狐》先下了三根樁

一部與“海外追逃”正面相迎的經偵大戲會怎么拍?

《獵狐》開播之前,這部題材特殊的公安劇,曾經引發過很多猜想。如今四集看定,《獵狐》底盤低、尺度大的基本面已大致可以判定。

前半篇鋪開經濟犯罪,後半篇重點拍跨國抓逃,謀篇穩重、風格紀實,《獵狐》首先有老派公安劇的“范兒”。但這不代表《獵狐》是溫和的。

企業員工討要集資、責任領導絕望輕生、小散戶夢斷交易大廳……開篇直面 2007年金融危機和股災的情節,迅速激活國人記憶深處的痛點,讓表達的探針,又下潛了一個新深度。

於既往有提煉,和當下有交織。《獵狐》選擇了一條預料之外的經偵劇之路。

中國式關係

《獵狐》首先讓人驚喜的是密匝的人物關係。

當下的國產涉案劇,大致有兩個類型源頭。

一類,從2010年後的網路懸疑劇發展而來,追求年輕化表達。這些劇集受美、日、韓警匪推理類型影響較大,往往由警探、法醫、武力擔當和IT高手組成辦案小分隊,各司其職、組團打怪,人物強調“功能性”。

還有一類,由國內傳統公安題材電視劇發展而來,追求嚴肅與真實。這類作品風格紀實,案件紮根本土,不會虛構高概念的辦案小組,更常用符合國情的“近關係型”人物架構。

《獵狐》講跨國追逃故事,特別適合簡單、直接的小分隊組團出擊模式。如果用前一種拍法“爽感”肯定爆棚。

然而,它偏偏不。

從前四集看,《獵狐》雖然吸取了“功能性”人物關係的精髓,但更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以夏遠(王凱 飾)、楊建群(胡軍 飾)為核心,輻射出的一組羈絆重重的人物關係。

他們在情感上有依賴與衝突,職業身份上又涉及中國經濟發展的各個分支,牽一髮而動全身,為後續複雜人物的塑造埋好了伏筆。

比如,刑偵支隊支隊長楊建群的妻子是副市長的女兒。他作為一個山窩裡走出的警隊之星,有這么一個老丈人,就總脫不開官場的牽制和影響。

楊建群的妹妹楊建秋(傅晶 飾)在他老丈人的幫助下進了銀行。借著她的“朋友圈”“同事圈”,銀行業的明局面和潛規則也將借勢展開。

楊建群和夏遠的師徒檔就更有意味。警隊里“傳幫帶”的人情味,亦師亦友的惺惺相惜,後背相交的戰鬥友誼,前四集就能體味出不少。

然而,大環境浪潮改向,人就有可能調轉船頭。從刑偵轉向經偵領域後,面對經濟領域的人心浮動、金錢誘惑,單純直接的夏遠和老道世故的楊建群,開始有了不同的想法。

夏遠的未婚妻於小卉(鄧家佳 飾)在經濟大潮中投身證券業。她的原初屬性用八個字可概括:滿腔熱血,一張白紙。

在接受股市風雲洗禮的過程中,於小卉與郝小強、王柏林遭遇,從另一個側面串聯起一場瘋狂的金錢遊戲。

夏遠未來的搭檔吳稼琪(王鷗 飾)是理想型的經偵幹警,也是苦大仇深的經濟案受害者。

她執著於90年代讓她母親蒙冤的國企股改“大化案”,疑點重重的野心企業家王柏林(劉奕君 飾),則曾經是她母親的學生。她背負的前史糾葛,直指王柏林的第一桶“黑金”。

這一組關係網梳理下來,經偵戰線要面對的艱難困苦就擺在眼前了。

經濟偵查不僅僅要對抗投機鑽營的野心家,還要應對好官場的勢力干擾,識破銀行業里的跑冒滴漏,辨清證券業黑手的伎倆花招。總之,是要知人論事辨人心。

如此回頭看,《獵狐》沒有選擇簡單的“功能性”人物結構就很好理解了。在中國拍經偵戲,要是全靠電腦天才的靈機一動,或是犯罪側寫師的心靈戰術,老百姓是不會相信的。經濟博弈是人情債,是關係網,更是修羅場。

《獵狐》里這些人物關係一碼定,就好像黑白棋已各自布好陣,剩下的周旋較量,只管期待就好。

理想者、野心家和騎牆派

關係捋清之後,我們來看具體人物。

既然是經偵大戲,自然少不了正邪對立,這就要說到《獵狐》里的理想者和野心家。

以守護人民民眾財產安全為己任,拒絕誘惑、跨國追逃。《獵狐》里以夏遠、吳稼琪為代表的經偵警察們,當然是理想派。

雖然現在吳稼琪和夏遠的拍檔還未成型,但從目前有限的戲份就能看出,兩人確屬一類,都有完美無暇的堅勇品質。

勇,是有點虎氣的勇,是不管可為不可為都要為的勇。堅,是有點軸的堅,但從本質上是清醒的底線原則。

對於夏遠來說,堅勇從兩場動作戲能明確體察。

一場是抓捕搶劫慣犯孫老三的戲,數米高的橋說跳就跳,夏遠的勇猛就像肌肉記憶一樣,不帶一點含糊;

還有一場,是錢程跳樓案飛身救人的一場戲,隔著個陽台也要斜線出擊,救人的職業素養根本不帶多想。

當然,夏遠的這般身手,也讓我們對後面的跨國追逃戲有了更高期待。

吳稼琪的堅勇則多了幾分智慧。

錢程案發生後,她先是到錢程的藥廠從副廠長口中套話,後又潛入王柏林的辦公室探虛實,她甚至比刑警支隊更早地拿到了一箱錢程的遺物,目測其中可能會藏有重要線索。

夏遠見證了錢程的絕望離世,吳稼琪因為經濟案失去了至親。他們的堅守,是因為清楚地知道,經濟案的背後不僅僅是一串數字、一筆巨款,還有數不清的人命債。

這一份堅勇也為兩人後期的海外追逃,做了充分的性格邏輯鋪墊。

信奉投機、鑽制度的空子,《獵狐》里瘋狂斂財的王柏林、郝小強們當然可恨。但跟一般面目可憎的大反派不同,他們是充滿迷惑性的野心家。

單拿王柏林來說,他的發跡經歷令人咋舌,卻是上世紀部分下海商人的代表。90年代“大化案”中,王柏林從國企股改里找漏洞,違規侵吞藥廠股權,直至後來成為道貌岸然的上市企業當家人。

在市領導面前,他忠心表盡、好話說完,成為政府寄予厚望的有為企業家。然而背地裡,他卻從不在實業上下功夫,而是聯合股評人郝小強(章濤 飾)試圖通過操縱股價,東山再起。

在通往暴富的路上,他左手糖衣炮彈右手圓月彎刀,能誘惑、威脅的就用金錢解決問題,不能的就人擋殺人,佛擋殺佛。

在劉奕君老師的精準演繹下,我們經常能從王柏林斯文的半框眼鏡下,瞟到一絲寒光。

他的可怕不在於手段毒辣,而在於他的人生“信仰”:沒有制度是無漏洞的,沒有底線是不可觸碰的。只要你有原則,我就能給你掰彎。

這樣的金融之狐,國產劇里少見。強大的反派,也為追逃之艱難埋下了伏筆。

《獵狐》更打動我的地方,是它還在激烈的正邪較量之間,塞進了一些很有意味的“騎牆派”。雖然目前苗頭還不多,但每一個“騎牆派”人物的出場,都能讓人心頭一沉。

他們大多都不是壞人,都有著嚮往美好生活和美滿家庭的原初願望——比如,大專出身的楊建秋,不過就是個想找個好工作的畢業生;

錢程的妻子肖蓉(趙子琪 飾),不過就想好好相夫教子——但是當一個走後門得到的機會、一筆能改善生活的巨款放到面前時,他們都想當然地選擇了“利己”。

哪想到這一次不那么光彩的“利己”背後,跟著的是怎樣的洪水猛獸。

捫心自問,假若我們自己捲入這樣的經濟漩渦,會不會也做出類似選擇?一個個倒下的“騎牆派”讓人警醒,因為他們是身邊人,他們也是我們。

尾聲

最後還想說說《獵狐》里,一些觸動我的細節。

《獵狐》里的美術置景,並沒有追求百分百還原13年前的風貌。警局的陳設、夏遠家中的內景,都在追求真實感的同時做了一定美化升格。

但《獵狐》里還是有一大把細節,在撩撥著我們對21世紀前十年的記憶。

水泄不通的交易大廳,大爺、大媽和中年大叔為主體的小散戶,目不轉睛地盯著大盤上的紅綠數字,那是當年一、二、三、四線城市共享的金融記憶。

楊建群解救人質時,最後聲東擊西用的關鍵信息,是開電視調到金融頻道看股價。這也是計算機普及初期,更多沒有電腦的股民了解股價的普遍方法。

在那個財富夢想高漲的時代,哪家丈夫靠炒股票賺錢買了樓,哪家兒子因為虧本欠債離家出走,是日常飯桌上最容易聽到的家長里短。

現在看了《獵狐》才意識到,在大盤放衛星,炒股致富夢風行的那幾年,是因為有這樣一群經偵警察的守護,才不至於有更多家庭在泡影破碎後破裂。

在接下來的5月,我們將迎來第20個全國經偵宣傳日。隨著《獵狐》的播出,相信會有更多人了解這群為守護人民財產付出血汗的經偵警察,了解他們打擊經濟犯罪的決心與使命。這也會為即將到來的經偵宣傳活動有效預熱。

就在《獵狐》開播前不久的3月31日,我國正式啟動了“天網2020行動”之“獵狐”專項行動。我們在期待今年“獵狐”行動捷報的同時,不妨先在螢屏上領略一番中國經偵警察海外追逃的風采。